许是他的声线过于冷厉,地上跪着的那人一时半会儿竟没有勇气开口回答,只轻颤着身子,不敢抬头看他。

大约两个时辰前,他在家中搂着美妾睡得正安稳,忽然被人摇醒,他迷迷糊糊之际察觉到脖子一凉,稍微一动便传来了一阵锐利的痛感,吓得他立即惊醒了。

睁眼的那一刻,他看清了眼前站着的是一个高大的蒙面黑衣人,那人正用匕首抵着他的脖颈,而他身边的妾室早已被打晕。

能够悄无声息潜入他的府邸,这让他不敢质疑对方的身手,那会儿小命都被拿捏在人家手里,他很识趣地问对方想要多少银子。

本以为是个打劫的亡命之徒,哪知对方一开口就是——

“我不要你的钱,也不要你的命,只需要你交代你和宫中御医狼狈为奸、掉包药材谋取私利的事,亲手写一份供词画押。”

短短的几句话,听得让人头皮发麻,这比开口要他全部积蓄还要可怕。

这哪叫不要他的命?这分明就是要他死无全尸。

他当即否认和御医串通一事。

他不知这事儿是怎么暴露的,按理说负责检阅药材的御医们分了四成的利润,他们的嘴应该够严。

而他们掌管着那些药材,能够确保次等的货是流入那些人微言轻的妃嫔们手里,多数人对药材的档次没有分辨能力。好与不好的差别,只在于吃下去之后的养生效果如何。

他心中还存着侥幸,觉得这蒙面人或许只是来试探他的,便装作无辜使劲否认。

可他没料到的是,对方竟一点儿不跟他讲理,把他直接从榻上扯了下来,而后他就亲眼看着对方的手伸向了他的小拇指,那只手骨节修长分明,手劲出乎意料的大,干脆利落地捏断了他的小拇指骨头。

他顿时痛得整只手都麻了,想要哀嚎出声,那人却眼明手快地用布堵住了他的嘴,让他把嚎叫堵在了嗓子眼里。

“再问你一遍,认不认罪?”

那人说着,再次把手伸向他的无名指,他那会儿痛得脑子都有点空白了,忘了点头或者摇头,对方也像是很没耐心,冷哼一声之后把他的无名指指骨也捏断了。

那人又问:“你认不认?”

这一回他点头如捣蒜。

十指连心,断骨之痛岂是常人能忍受住的。

横竖都是要倒霉,他若不配合,蒙面人恐怕会把他折磨成残废。

他点头之后,对方拿下了塞在他嘴里的布,“写供词,你敢叫人,我就把你的下巴给卸了。”

“这位兄弟,我高某人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?你直说就是,何必要非要置我于死地?”

“写下供词,天亮之后去国公府内找祁王殿下认罪,未必会死。若不好好写,你就不必活到天亮了,当然了,你放心,此事的参与者一个都跑不了。”

被逼无奈之下,他只能写了供词画押。

那黑衣蒙面人得到供词之后,果真也放了他,临走前警告他别忘了去国公府请罪。

他已见识过那人的手段了,反正已经认下了调包药材的罪名,即便他不走这一趟也躲不过惩罚,倒不如识相点,依着那人的意思来认罪,没准真能逃过一死。

他来到国公府,先见到的竟是祁王妃,她似乎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,一边悠闲地喝着茶,一边让他跪着等王爷来。

这让他不禁猜测着,后半夜那个胁迫他认罪的蒙面人,莫非就是这祁王妃派来的?

此时此刻,萧元祁就站在他的面前,他即便不抬头也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,毕竟事关生死,他焦灼得手心直冒汗。

而他如此惶恐的模样,让萧元祁确认了他的心虚,再次开口,语气里已是毫不掩饰的寒意与杀机,“回答本王!王妃所说是否属实?是谁让你做这种事的?”

“高老板大概是被王爷这气势给吓傻了,说不出话来也不要紧,王爷可以看他的口供,他已经将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交代清楚了。”

温玉礼说着,转身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的包裹。

萧元祁转头看温玉礼,只见她打开的包裹里放着四张信封,而那信封底下压着一些药材,是人参和鹿茸。

“王爷请看,这半边是送去贵妃宫里的药材,品质上等,而这一边是送去杨才人宫里的,后者不符合宫中所需药材的标准,二者的价格可差得远了。”

温玉礼顿了顿,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,“宫中才人以下的妃嫔们,得有好几十个呢吧?她们每月的俸禄里都标明了,可分得上品人参、鹿茸、燕窝等补品。”

“上品是何意思?那就是得确保东西一定是好的,位分再低也是主子,宫里的规矩摆在那,你们怎么就敢无视宫规?冲着她们分辨不出来或者是不敢计较,就这么欺负人。”

温玉礼说着,将手里的四封信递给萧元祁,“这是高老板和三位御医的供词,白纸黑字,您自个儿看,我都没眼看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