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华回到自己房间,心绪渐渐飘远。

“公主。”阿莱神情忧愁,“您真的,要和魏相成亲吗?”

她知道自己不该过问主子的事,但,就怕公主一时冲动。

婚姻大事应当谨慎再谨慎。

而不是因为瞧见魏相受千鸩之毒的折磨,不忍心,就赔上自己的一辈子。

昭华也明白阿莱的担心。

她轻声开口。

“还未想到成亲这一步。只是现在累了倦了,不想再与他那般来回纠缠。”

“那不是应该快刀斩乱麻吗?”阿莱不懂了。

昭华笑着看向阿莱。

“不是你想的这个意思。

“总之,你将来或许会明白。

“于公于私,我都应该接受他。

“我将他收为己用,总好过让他去帮太子。”

阿莱所听到的重点,在最后一句。

她顿时就清楚了。

“公主,现在还有一事。

“皇城那边来信,贵妃,不,杨贵人已被放出天牢。是太子力保,并且,宝物失窃的罪名都推到了杨国舅身上。”

昭华并不意外。

她喝了口茶,神情恹恹。

“这是必然的。

“既知道剩下的宝物在杨国舅那儿,就该抓牢这个转机。

“不过,倒是没想到,一直以来刚正不阿、甚至于大义灭亲的太子殿下,竟这么快妥协了。”

她转动着手里的茶盏,浅笑。

一件完美的瓷器,容不得一点裂痕。

如今这裂痕出现了,早晚会完全破碎。

须臾后,昭华又问。

“杨国舅现在如何了?”

阿莱回她,“信上没提及太多。但依照律例处置,应是官位难保。”

昭华唇边的笑意更浓了。

“嗯。且看吧,这兄妹反目的戏码能到何种程度。”

皇宫。

尽管找到丢失的那部分宝物,可宣仁帝仍然不满意。

他深信,这还不是全部。

区区一些金银玉器,根本不是他想要的。

那些兵器谱、医书古籍、灵丹妙药,统统没有!

宣仁帝原本是仁君,性子素来平和稳重。

而今因这丢失的宝物心火中烧,每天郁闷不已,动辄对宫人发怒。

就连伺候他几十年的李公公,也时常挨他的责骂。

“继续审!定要审到他交代清楚为止!”宣仁帝对着侍卫厉声道。

他现在还病着,只能在床上发号施令。

否则他就直接去天牢质问杨国舅了。

他登基以来,厚待杨家,纳杨家嫡女为妃,还立她的儿子为太子。

将来这天启的江山,有他们杨家的一份。

如此厚恩,竟将他们的胃口养大了!

如今连圣祖皇帝的宝库都敢私自占有。

真是该死!

宣仁帝气得肝痛,手指直抖。

天牢。

杨国舅的惨叫声日夜不断。

但他着实不知道宝库一事。

这天晚上,杨贵人派亲信来见他。

“国舅爷,娘娘交代,无论如何,您都不能认,只需咬准是别人陷害您,只要他们无凭无据,早晚得放了您。”

杨国舅也是这个打算。

一来,此事本就与他无关。

二来,他若真认了,那才是灾难的开始。

于是尽管牢中审讯手段层出不穷,杨国舅也没招。

攻身难。

攻心易。

燕妃时常让人来挑拨。

“国舅,您可知道,杨贵人如何能离开天牢?我们又为何逮着您不放?正是因为,杨贵人将您供出来了,她指认,一切都是您所为。”

“国舅,您以为杨贵人和太子还会救您吗?他们现在巴不得和您撇清关系呢!”

“宝物怎会失窃?试问,您的私人宝库,谁能悄无声息地往里头塞那几大箱宝物?当然是您亲近之人了。”

这些话,杨国舅一开始也不信。

可人心禁不住考验试探。

慢慢的,随着身上的伤越来越重、在这儿的时间越来越久,始终等不到妹妹和外甥来看自己,杨国舅也近乎崩溃……

终于,再一次要被拷问时,杨国舅嘶喊着。

“不是我!是娘娘让我做的!是她,都是她!”

太子派人密切关注着天牢内的消息。

是以,舅舅指认母妃的事,太子第一时间就知晓了。

他当即派人去知会母妃。

杨贵人闻言,一下瘫坐在椅子上。